“600亿元续命钱”到位，万达签约不见王健林
图为王健林资料图，他未出席大连万达商管集团与太盟投资集团、阿布扎比投资局等举行的签约仪式
失去绝对控制权，王健林妥协了。
文｜《中国企业家》记者 李艳艳
编辑｜姚赟
头图来源｜视觉中国
万达迎来关键转机。
《中国企业家》从万达方面获悉，3月30日上午，大连万达商管集团与太盟投资集团、阿布扎比投资局、穆巴达拉投资公司、中信资本、ARES在大连香格里拉酒店举行签约仪式。
根据万达当日与投资人签订的协议，大连新达盟将获得投资人约600亿元的投资。“大连新达盟”是万达今年1月新成立的公司，注资后，大连万达商管持股40%，太盟等投资人股东总计持股60%。
据了解，该笔投资为近5年中国最大私市股权投资。不过，这一被外界视为万达“续命钱”的签约，其会场却未出现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的身影。
当行业同行者深陷“出险”阵痛，百亿战投已是“黄金时代”的遥远魅影。万达的驰援资金如期到位，离不开王健林的纵横捭阖，这固然显示了他的人缘和庞大的人脉圈，某种程度上，这亦是权衡后的妥协——向来强势、崇尚“铁腕”管理的王健林，失去了绝对控制权。
为解除上市对赌危机，多番努力，还没推开上市大门的王健林选择“以股换钱”。《中国企业家》从接近太盟、中信资本的相关人士处获悉，本次新投资未设置对赌条款，对上市时间也没有作明确约定；后续，大连新达盟将独立发展，投资者会进入新达盟董事会，参与公司治理。
“至少在这个新公司，王健林的话语权被削弱了。”相关人士称。
图为签约仪式现场（来源：万达集团）
“商战经年财富雄，向来万事皆成空。”多年前，王健林写下这句诗，几经浮沉，这句诗已成重要注脚。过去两年，困于港股IPO和对赌压力的王健林麻烦不断，四处奔波。债务压力下，公司频繁出售万达广场、酒店、电影等核心资产。
重重压力下，即将迎来古稀之年的王健林又会如何收场？
失去“绝对控制权”
此次签约仪式上，王健林并未露面，代表万达签约的高管为万达集团总裁齐界、万达商管集团总裁肖广瑞等。此外，大连市多位地方官员也有出席。官方新闻稿称，“此次投资是近期大连市拓宽利用外资渠道的重要成果，后续也将得到大连市政府充分的支撑保障。”
值得注意的是，此次投资主体为“大连新达盟商业管理有限公司”（即：大连新达盟）。这是一家新设立的控股公司，其子公司为珠海万达商管，实为商业广场运营管理平台。天眼查数据显示，该公司注册于2024年1月，法定代表人为肖广瑞。
“‘新达盟’独立发展，是他们参与投资的前提。一定程度上，新公司脱离了万达框架，采用现代化公司治理。”接近太盟投资集团的人士称。万达方面则表示，大连新达盟引入新战投后，将进一步优化公司独立的法人治理，更有效激励管理团队，提高经营能力和增长潜力，保障其长远发展。
2023年12月12日，为了应对上市对赌危机，太盟投资集团与大连万达商管集团宣布双方签署新投资协议，太盟将联合其他投资者，在其2021年的投资赎回期满时，经大连万达商管集团赎回后，对珠海万达商管再投资。如今这笔600亿元的投资，便是对这份新协议的落实。
万达商管的对赌问题源于2021年，彼时，郑裕彤家族、碧桂园、中信资本、蚂蚁、腾讯、PAG等22家投资人，曾对珠海万达商管投资约380亿元，投资人享有到期赎回权。协议约定，珠海万达商管最迟要在2023年上市，否则万达商管要向投资者回购股份，并额外支付补偿。
然而，万达商管上市之路波折不断。从2021年10月递表，万达至今已经四次递表、四次失效。2023年12月28日，珠海万达商管在港交所提交的招股书再度失效。数百亿的回购款不是小数目，加之行业低迷、回血不畅，万达亟需新方案。在此关口，王健林找到驰援方——太盟投资集团。
此前大连万达商管持有上市主体——珠海万达商管78.83%的股份。按照新协议，这次调整后，其持股比例将下降至40%，但为单一最大股东。与此同时，太盟等数家现有及新进投资人股东参与投资，总计持股上升至60%。就上市问题，新投资也不再设置对赌协议。
根据评级咨询机构“YY Rating”的测算，不考虑预提所得税和股息，万达一方的潜在回购支出规模高达440亿元人民币。根据最新口径，太盟等数家现有股东或将不执行到期赎回权，王健林对赌风险虽得以暂时缓解，但却失去了对珠海万达商管的绝对控制权。
“这次投资的代价是，大连万达商管失去了对珠海万达商管的绝对控股权，可能会影响公司未来战略方向和决策，但万达依然是运营主导方与实际控制人，也不排除未来万达再收回绝对控股权的可能。”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表示。
在他看来，后续，万达仍需在财务管理、市场策略和长期发展方面进行深入的思考和调整。
艰难闯关，持续“瘦身”
成为“香饽饽”的“大连新达盟”，一度遭遇股权冻结风波。
前不久，万达商管新增一则股权冻结信息，涉及金额约162亿元，股权被执行的企业为大连新达盟，冻结期限自2024年3月20日至2027年3月19日，执行法院为江苏省扬州市邗江区人民法院。
据了解，此次的股权冻结是由于万达旗下项目与某银行就经营贷发生纠纷，目前万达已经与银行就纠纷事宜协商一致。3月29日信息显示，大连新达盟约162亿元股权已于3月25日解冻。
另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网站，3月4日，珠海万达商业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新增一则股权冻结信息，被执行人为大连万达商业管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，冻结股权数额约为50.72亿元。
股权冻结问题，侧面反映了万达持续已久的流动性难题。数据显示，截至2023年6月末，大连万达商管合并口径有息负债1412.8亿元，其中一年内到期有292.6亿元，在手货币资金只剩160亿元。同期，公司总营收约255亿元，同比增长4.3%；归母净利润约67亿元，同比增长0.43%。
过去30余年，商场上的王健林历经多次波折，总能绝地求生。5年前的“断臂”时刻，至今仍令业界惊叹。2017年，国内地产行业严控背景下，正在全球快速扩张的万达突遭“股债双杀”，被证监会排查授信风险。为了缓解流动危机，王健林接连抛售旗下酒店和文旅项目，放弃大量海外资产。
1年多时间里，万达清偿了2000多亿元的债务。
彼时的断臂求生，虽给王健林带来了伤痛和争议，却赢得了休整的机会。甚至有人调侃表示，王健林成了许家印最羡慕的人。现在的王健林，相比“首富”这样的标签、王冠，或许轻装上阵的万达商管对他更为重要。这不仅是他重启事业的基本盘，也是谋求轻资产转型的主战场。
去年以来，困于港股IPO和对赌压力的王健林麻烦不断，四处奔波，而万达也在持续“瘦身”，频繁出售核心资产。2023年至今，万达商管密集出售旗下万达广场。据不完全统计，自2023年以来，公司已累计出售14座万达广场。有消息称，万达集团考虑出售旗下20个商业中心，每家估值7亿~8亿元。
王健林曾称万达什么企业都能丢，只有万达商业不能丢，图为万达广场资料图（来源：视觉中国）
万达广场是王健林的主场。他曾说，万达什么企业都能丢，只有万达商业不能丢，就凭这一个企业“万达集团可以任凭风浪起，稳坐钓鱼船”。从一名“投资盖楼”的房地产商人，转型做起“二房东”，王健林凭借商业管理和服务能力去赚钱。如今，万达在全国管理着近500座商业广场。
公司在2023年半年报中提示，由于公开市场再融资渠道暂未恢复、珠海万达上市进展不及预期等影响，债券价格进一步波动，再融资难度提升。去年底，万达酒店、万达电影的相关股权发生变更。其中，王健林将万达电影20%股权卖给中国儒意，退为第二大股东，累计回笼资金近90亿元。
从2021年开始，“万达春晚”不再是热闹非凡的盛会，不唱摇滚的王健林愈发低调。据了解，今年1月，王健林出席万达年度工作会议，他提到，2024年的任务之一就是降本增效。
得与失的滋味，或许只有王健林自己才能体会。他曾登上高山，也曾坠入低谷，这次失去了一部分话语权，却得到了资金，缓解了债务压力，换取到公司的长远空间。当然，最重要的是，此前的对赌危机得以化解，投资人结构更加多元。企业不仅活下来了，还迎来新的转机。
据了解，在太盟投资集团等原有投资人牵头下，新入场的力量包括（ADIA）旗下全资子公司Platinum Peony和阿布扎比主权财富基金穆巴达拉投资公司（Mubadala Investment Company）等中东资本。此外，还包括中信资本、纽交所上市的Ares Management旗下基金（Ares）。
接下来，王健林和太盟投资将通过“新达盟”，重新推动万达商管的上市。从目前趋势看，2024的万达或许还会卖出更多万达广场，继续轻资产转型之路。尽管外界仍有唏嘘，但相比那些仍在地产漩涡里挣扎的地产商，王健林早已向前一步，独子王思聪也开始拜会地方，认真谈起文旅项目。
谁说失去的，不能加倍收回来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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